《另一个地球》:让镜头言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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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4-10 12:02:00】

些年,越来越多的小成本科幻片冲上了大荧幕。与科幻巨制不同,小成本科幻片并不讲求炫目的特效或即时的视觉享受,即使它的画面可以十分唯美。它更关注如何用科幻言人事。在这类影片中,科幻往往只作为背景出现——它为“人事”搭建一个可以落脚的平台,而自己则安心地当起了壁花。《另一个地球》就属于这样的一部科幻片。

《另一个地球》静静地讲述着一个关于救赎与自我救赎的故事。没有上纲上线,没有伟大的宣言,我们静静地跟随着一个“罪人”完成了一场救赎之旅。在这场旅途中,镜头发挥了极大的作用。甚至可以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另一个地球》的镜头成了影片言志的关键。


《另一个地球》有着纪录片的镜头感,有时甚至会给人偷拍的感觉。比如影片中经常会出现急速的镜头推进,同时伴有一遁一遁的感觉,好像是狗仔队躲在远处偷拍人物的一举一动。这样的镜头处理给观众带来了一种叛逆的感觉。影片虽以科幻为依托,但其镜头风格却在极力甩掉科幻片的影子,力求在场性与真实感。刻意的图像模糊处理和手持摄影更是为这种伪纪录片风格打了一剂强心针,使影片的每一帧画面都散发着真实而非虚幻的味道。这样一来,平行宇宙在影片中就不仅仅是作为假设与猜想存在了,它已经是实打实的真理。


女主人公Rhoda原本是个很玩的开的人,但意外的车祸和杀人犯的罪名使她开始与周围的世界隔绝。这种隔绝感也渗透到了影片的每一帧画面中,而它得以渗透的媒介则是影片看似粗糙实则经过精心打磨的镜头。Rhoda与家庭成员之间的隔阂就完全是通过镜头展现的。某晚,全家人围坐在餐桌旁,Rhoda的弟弟向大家宣布自己被大学录取的好消息。在这个场景中,摄影机始终在窗外“偷拍”餐厅内的情况,并试图躲开碍眼的窗框。但碍眼的窗框正是画面的精华所在——它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分割着画面,将Rhoda与弟弟隔绝在了两个似乎永远无法相溶的世界。

《另一个地球》:让镜头言志

Rhoda不仅与家人之间存在隔阂,与人群也是格格不入。她自降身价到高中作保洁员,只是希望能够离人群远远的。当人们通过电视直播得知地球2号上存在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复制品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满怀好奇与恐惧地注视着那个蓝色的星球。关于那个另外的自己的猜想让人们既兴奋又恐惧。而Rhoda只是默默地从人群中走过,好像自己与人群没有任何共同情感可言。

《另一个地球》:让镜头言志

其实何止是人群,Rhoda似乎与所有人都在经历的好奇与恐惧也绝缘了。在一个场景中,Rhoda穿过一块空地。远景的时候,地面上出现了 “RE U”三个字母,似乎是在呼应着平行宇宙与自我复制品的存在。然而当镜头转为大远景时,我们终于看清了这三个字母的全貌——“SPARE US”——于是平行宇宙的存在与不同星球上的人的同步性成了恐惧的来源。但Rhoda只是静静地从空地上走过,似乎并未被地上的涂鸦影响,好像自己与这些情绪彻底隔绝一样。

《另一个地球》:让镜头言志

对于Rhoda这个与世隔绝的罪人来讲,好奇与恐惧确实不该是她对于平行宇宙的反应。对于她来说,另一个地球上的自己是相伴、是救赎。另一个自己是相伴,因为若两人的人生真的如此同步,那么另一个Rhoda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并忍受着同样的痛苦。另一个Rhoda一定能够理解自己的厌世与深深的愧疚。另一个自己也有可能是救赎,因为或许四年前的她开车时没有走神,或者及时踩住了刹车,无需顶着杀人犯的罪名走完整个生命旅程。作为救赎之源存在的Rhoda正应了《兔子洞》中唯一一句聊以自慰的话:在彼地,我正过着幸福的生活。

这种对于另一个自我的猜想在整部影片中都有体现,是一种本我与镜像的相互参照,同时暗示平行宇宙中相同角色的并行人生。镜头在这个互为参照的体系中的作用就是体现在不同的时期,究竟是本我还是镜像取得了制高点。从镜头关注的焦点来看,或者说从本我与镜像的竞争来看,影片的转折点出现在“破碎镜像理论”的提出。“破碎镜像理论”认为,对于两个相互参照的星球来说,一个微小的差别就可能会改变一切。比如说我往左看,而另一个地球上的我往右看,视角的不同会导致镜中的意象被打破,新的事实开始建立并存在。在“破碎镜像理论”之前,影片的镜头关注的是镜像,而非本我。在数不清的场景中,我们看到的都是Rhoda和男主人公John在玻璃或者镜子中的影像,而非他们的真身。这一时期的Rhoda认为人生的救赎和出口存在于另一个地球上的另一个自己中,即救赎在彼地。因此这一时期的镜头也更加关注她的投影,她的另一个自己,而非她本人或她的内心。

《另一个地球》:让镜头言志

这种“彼地感”在John得知Rhoda的真实身份后表现得尤为突出。愤怒的John将Rhoda赶出了自己的家中,Rhoda只得自己坐火车回家。形单影只的Rhoda只有车窗上的投影为伴。镜头渐渐推进,忽略了Rhoda的存在,最终定格在了Rhoda的投影上,这样的镜头安排似乎是在反驳“在彼地,我正过着幸福的生活”——不论此时此地还是此时彼地,Rhoda都在经历痛苦的挣扎。

《另一个地球》:让镜头言志

这一切在“破碎镜像理论”出现后发生了变化。Rhoda意识到救赎不在此时彼地,而在此时此地。她的每一个努力都会是对John和自己的救赎。从此以后,镜头不再关注镜像,而是开始关注本我。事实上,镜像从画面中彻底消失了,Rhoda对自己的人生有了绝对的掌控权。

《另一个地球》:让镜头言志

[几乎是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场景,但镜像的干扰消失了]

从这个时候开始,救赎不再是向外张望,而是向内自省。与Rhoda一同在高中工作的保洁老人用漂白剂刺瞎了自己的双眼、弄聋了自己的双耳,目的就是为了进行完完全全的自我探索,他已经厌倦了在各个地方看到自己的镜像。在探望老人的时候,Rhoda在老人手上写下了FORGIVE这个词。而对Rhoda来说,救赎同样存在于自省式的宽恕与原谅中。救赎不是寄希望于被理解或者沉醉于对彼地的美好幻想;救赎是在此时此地做出改变,为自己,也为别人。

“破碎镜像理论”使Rhoda发现了新的可能。她意识到4年前,当她第一次看到另一个地球的那一刻,她与另一个自己的同步性或许就已经被打破了。因此在另一个星球,John也许还和他的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个微小的希望成了John飞往宇宙的动力,因为与Rhoda不同,John的救赎存在于彼地。

影片的结尾,Rhoda造访了另一个地球,并终于与另一个自己相逢。虽然结尾二人相视的长镜头十分震撼,也给观众留足了想象的空间,但不得不说这个结局与影片镜头所言之志脱节了。通过“镜像破碎理论”,影片的镜头已经完成了从关注此时彼地到关注此时此地的转换,对于Rhoda来说,她也在此时此地找到了救赎的源泉。至此为止,Rhoda的叙述线其实已经很完整了。但影片的结尾破坏了这种完整性,突然将Rhoda移植到了彼地,使原本稳固的叙事产生了动摇。或许造访另一个自己是Rhoda的夙愿,因此主创们认为这夙愿在影片结尾该被达成。但影片从外扬到内省的镜头却告诉我们Rhoda已经放弃了到彼地的执念,因为她的救赎扎根于此地。这种叙事与镜头的脱节多多少少给了影片一种无法自圆其说之感,破坏了它本可能达到的完整性。或许这是影片美中不足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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